《云上再见啦母亲大人》精彩片段试读
我穿着那双白球鞋,捧着母亲的遗像走出家门,被告诫一直向前走,不能回头望。迈出去之后,从此两隔。像是踏上一段茫然无所回顾的路,送母亲走。
灵车载着母亲,跟在我们的车后去殡仪馆。主事的人教我在母亲寿衣所盖的红缎子被单上浇一点水,几个给母亲的花圈在焚烧前也浇上水。随后给母亲选骨灰盒,在简易的遗体告别仪式后,跟着灵车去了火化间。
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叫我们这些小辈跪着。母亲的肉身停在火化炉入口处,被缓缓推送入炉时,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场景,也对着母亲大喊:妈妈,快些跑啊,快些跑。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喊,也许是想让母亲少受一些火焰的炙痛。
脑海里只想起不知在哪儿读到过的句子,“她身上的那些积累一生的伤口和伤疤,最终都和寿衣一起被烈焰吞噬了,悄无声息,再无痕迹”。
又忘了过了多久,母亲的血肉骨骼化作青烟。我捧着母亲的骨灰盒,去了墓地。陵园离家有十几分钟路程,不依山也不傍水,景致一般,环境还算清静。别人的墓碑上大多留着一列空位,等候着将来刻下亡者尚在人世的伴侣的名字,而母亲的墓碑上只是母亲一个人的名字,被正正方方刻在了中间。我被牵引着磕头叩拜、敬香点蜡烛、烧纸烧元宝,一一听从指挥,像一个木偶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心里没那么难过,只记得那是一个阴天。
“送走”母亲,回到家中,亲戚们帮我把灵堂撤出。这三天里,看着家里的客厅变成灵堂,再从灵堂又变回客厅,仿佛自己也做了几场大梦。
那双白球鞋,长辈说安葬回来后要扔掉。我一直用纸盒装好搁在家中的鞋柜里。我就是穿着这双白球鞋,陪母亲走完了最后一程。